“你说……”盛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,声音低了些,“那江家女子病倒,是不是也因为受了本王的牵连。”
这谁又知道呢?
很有可能啊。
许笠哪怕心里这样觉得,但是也不方便说出来,他怕寒了自家王爷的心,日后王爷更孤寡了怎么办。
“不会的,不会的。”许笠连连否定,“江姑娘一定会好起来的。”
盛玦:“若她几日还没办法康复,性命垂危之际,本王必须得把人给岳昌候还回去了。”
江洛瑶可不能死。
死了,他盛玦就彻底和岳昌候结仇了。
不还恩也就罢了,恩将仇报岂不是小人行径。
绕过重重水榭和假山,宁紫轩近在眼前,许笠轻声:“王爷,若是江姑娘能好起来,是不是就说明……”
盛玦:“什么。”
许笠欲言又止,眼神中一片复杂。
说明——江洛瑶不会被克到,和您就不需要太疏离了。
盛玦知道他要说什么,无声地摇头否决:“不可能。”
宁紫轩,到了。
盛玦拂掉肩上霜雪,在江家仆从的惊喜又惊骇目光中走了过去。
“江姑娘如何了?”他一进门,就察觉到了屋内的暖意,方才赶路的寒凉一扫而空,“睡着了么。”
“回王爷……”负责伺候的嬷嬷上前,小声道,“就在半柱香前,姑娘的烧渐渐有要退的意思,您方才来宁紫轩的时候,我们刚巧又探了探姑娘鼻息,发现姑娘完全好了,身子也不烧了,不难受了。”
盛玦和许笠对视一眼,亦是心绪复杂。
还好。
房门开了,有下人给端来了一碗乌漆墨黑的汤药。
盛玦垂首看了一眼,问:“她没吃药吗。”
“方才取来的炭火只顾着给姑娘取暖了,这天寒地冻的不好去取炭火,药熬得便迟了些。”嬷嬷说,“好在有王爷的庇佑,咱家姑娘才能遇难呈祥。”
盛玦抬手去烤了烤屋里的炭火气,听了这话,也点了点头。
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说——
自己居然还能庇护什么人吗?
不克死就挺好了。
盛玦垂目不语,只是默默地烤火:“那药,快叫江姑娘趁热喝了吧。”
嬷嬷正欲叫人端下去呢,一听这话又连忙停住了。
“姑娘不好入睡,睡着了要是被闹醒来,心中难免会苦闷的。”嬷嬷一脸为难,“王爷要不还是让姑娘先睡吧,待她醒来了,再热了叫姑娘喝。”
盛玦生怕江洛瑶悄无声息地死了,无论如何也得亲自盯着对方喝了药才肯走,他招手叫人端来那碗药,言语中有种不容置喙的霸道:“喝药是为了尽早好起来,有什么值得苦闷的,你们姑娘也是养得过分娇气了。”
许笠:“……”
啊这,江姑娘才有了好转的迹象,王爷您还是不要作乱了。
眼看摄政王把喝药的汤匙拎出去,一副要硬灌人家江姑娘的架势,吓得手下人全都七手八脚地上前阻止。
许笠魂儿都差点吓没:“王爷慎重,姑娘还在睡着,别硬灌。”
盛玦:???
“本王什么时候要硬灌她了?”盛玦莫名其妙,“本王只是想闻闻这药苦不苦。”
众人这才松了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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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洛瑶醒来的时候,身子已经好了很多。
她不禁有些疑惑。
以前在侯府的时候,每次发烧生病都得折磨个十天半月才能完全好,病去跟抽丝似的。
这还是头一次,仅仅几个时辰就痊愈了。
甚至没有喝药。
江洛瑶起身往外走去,伺候的丫鬟钟月见她醒了,也赶紧上前来扶她。
掌了灯,两人一齐去了正堂。
摄政王盛玦已经睡着了。
看着许笠过来,江洛瑶道:“院落屋子都打扫出来了,王爷在此处睡着不适,不如移步去其他屋就枕而卧。”
许笠悄声:“王爷本不打算睡的,只是在那儿坐着,谁想到可能是白日里太过劳累,一下子就犯困了。”
看得出来,确实是不小心睡着的。
江洛瑶瞧过去,发现盛玦只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,手肘支着扶手,掌侧托着脑袋,像是在坐而假寐……实际上许笠说的是,王爷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。
现在时候不早了,几人站着也不知道作什么办法。
江洛瑶掌灯,一步步走近。
一半灯火一半暗,盛玦闭着眼,江洛瑶只看着他侧脸,见其卓荦的眉弓、俊挺的山根、凌厉的直鼻分割了一方明灭,优越的骨相让这位性格恣睢的摄政王有种天潢贵胄的气宇轩昂。
他睡着的时候,脾气会显得好很多。